“陛下三思啊!”春桃突然扑跪在地,额头磕得砰砰响,“长公主三年前为救疫区百姓,在沧州染过肺疾,受不得漠北风沙……”
“拖出去!杖杀!”萧炎轻飘飘摆手,像是拂去一粒尘埃。
我拔剑出鞘护着春桃,忽然笑出声,“皇兄可知,漠北王庭有个规矩?”
萧炎皱眉后退半步。
“他们要验新娘守宫砂,若发现不是处子,可是要活祭长生天的。”
萧宁的啜泣声戛然而止。
“你与穆青……”萧炎的脸色终于变了。
我抚过锁骨,那是去年上元夜,穆青在梅树下和我情定终生。
八抬大轿,迎公主凤冠霞帔的誓言犹在耳畔。
我挺直了腰杆,我还有穆青护着我,至于萧炎热口口声声说他也同意送我去和亲,我根本不信!
穆青作为一个将军也绝不会干出送女人和亲的窝囊事儿来!
“陛下若不怕漠北铁骑踏平雁鸣关,尽管送具尸体去和亲。”
我用剑抵住咽喉,终于看见萧炎眼底的慌乱。
“阿姐不要!”萧宁突然扑上来攥我手腕,却暗中使劲,涂着丹蔻的指甲狠狠掐进我的皮肉。“宁儿愿为陛下分忧,这就去漠北……”
我再也不想忍受萧宁这般假惺惺的关切,反手就推开了她。
可此举引得皇兄大怒,竟直接下令杖责我五十。
我以公主之尊被按在长凳上,褪去衣物,像个牲畜一样毫无尊严守刑。
领了命的小太监都不敢偷懒,仅仅十杖我就已经是皮开肉绽。
五十杖后,我竟然直接在长凳上昏死了过去。
监刑完毕后,萧炎一把将萧宁扯进怀里,像护着最心爱的珍宝。
“传太医!长公主失心疯了,给朕看好栖梧殿!”
春桃看着我血肉模糊的伤口心疼的直掉眼泪。
“公主,眼下陛下下旨封了宫,您无法和穆小将军取得联系,但漠北提亲的使臣可就要进京了。”
我也心急如焚,但我确信。
穆青一定会来救我,哪怕是带我私奔,或者直接起兵推翻无能的兄长……
正当我胡思乱想之际,殿外忽有铠甲铿锵声,月光将熟悉的身影投在窗纱上。
是穆青,他来救我了!
我扑到门边,透过雕花缝隙看见穆青的银盔。
却听见他正对守门侍卫低语:“这包安神散混在晚膳里,让殿下莫再闹了。”
“明天使团提亲后,再过三日就要让她老老实实坐上花轿。”
守卫不解:“将军您不打算救公主离开?”
穆青沉默了片刻,艰涩开口:“如果能出卖我的良心换宁儿平安,我愿意。”
“这是她萧悦的命,能护宁儿一时也算是她的福气。”
守卫应声打开铜锁,殿内的我却如遭雷击,倒地不起。
我看着赐婚的圣旨,眼泪晕开了白首不离的墨字。
妆奁最底层还藏着穆青送的生辰礼,一柄镶着宝石的短刀。他说:“若有人欺你,便用这个捅心窝。”
我摸着刀刃笑出泪来。原来最利的刀,从来不在鞘中。
原来我血脉相连的皇兄和青梅竹马的爱人都想让我牺牲,去救他们的真心肝啊。
殿外飘着雪,穆青的银甲覆着薄霜,跪在阶下像尊冰雕。
“阿青。”我伸手去够他战袍下摆缀着的穗子,褪色的红绳还是我去年七夕编的,我多渴望从他嘴里听到否定的答案。
“你说过会带我逃去江南看杏花,一生一世。”
他猛地一颤,剑穗穗头扫过我的指尖,带起一阵刺骨的凉。
我索性挑破,“这药是我皇兄要你给我的,还是你自己要给我下的?”
此时萧宁裹着白狐裘从影壁后转出来,发间别着支白玉兰簪,那本该是我的及笄礼。
当时只因为萧宁的一句喜欢,萧炎就直接上手从我发间拔了出来,全然不顾当时是我的及笄礼,宴席上是宗亲和重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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