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二早上的高数课，是林晚星开学后最犯怵的课。
提前十分钟到教室时，后排靠窗的位置己经坐了人——顾骄阳穿着件浅灰色连帽衫，拉链拉到胸口，正低头翻着高数课本，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他的书页上，把字里行间的公式都染得亮堂。
听见脚步声，他抬起头，目光扫过林晚星怀里的笔记本和素描本，朝旁边的空位抬了抬下巴：“这儿没人。”
林晚星脚步顿了顿，抱着东西在他身边坐下，椅子腿蹭过地面，发出轻微的声响。
她把素描本小心地塞进桌肚，只留下高数课本和笔记本，指尖无意识地抠着课本边缘的褶皱——上次在维修店，顾骄阳的代码文件最终没能完全恢复，他没说什么，只让维修店先换屏幕，可林晚星总觉得心里过意不去，连带着跟他独处时，都比平时更紧张。
“上周给你的习题做了吗？”
顾骄阳突然开口，打断了她的走神。
他把自己的笔记本推过来，上面用不同颜色的笔标注了重点，“我圈了几道易错题，你看看有没有思路。”
林晚星凑过去看，笔记本上的字迹工整，红色笔迹画的辅助线把复杂的函数图像拆解得清晰明了，旁边还写着一行小字：“像拆代码逻辑一样，先找‘主干’再看‘分支’。”
她忍不住弯了弯嘴角，抬头时正好对上顾骄阳的目光，又赶紧低下头，小声说：“做了，就是最后两道题还是不太懂。”
“等下老师讲到类似的知识点，我再跟你说。”
顾骄阳把笔记本收回去，指尖碰到她的课本，发现她的课本上画满了小符号——难理解的公式旁边画了个问号，己经掌握的知识点旁边画了颗小星星，像在给知识点“贴标签”。
他眼底掠过一丝笑意，没戳破，只拿出笔，在自己的课本上也画了个小太阳，跟她的小星星遥遥相对。
上课铃响后，高数老师抱着教案走进教室，黑板上很快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公式。
林晚星听得格外认真，笔尖在笔记本上飞快地记着，可讲到二重积分的应用时，还是慢慢皱起了眉，眼神逐渐放空。
坐在旁边的顾骄阳察觉到她的走神，侧过头，用胳膊轻轻碰了碰她的胳膊。
林晚星回过神，看见他递过来一张便签纸，上面画着一个简易的立体图形，旁边写着：“把这个图形想象成‘代码里的嵌套结构’，外层是积分区间，内层是被积函数，像套代码括号一样，先算内层再算外层。”
这个比喻突然让林晚星豁然开朗。
她抬头看向顾骄阳，眼里带着点惊喜，顾骄阳朝她眨了下眼，示意她继续听课。
林晚星低下头，嘴角抑制不住地往上扬，笔尖在笔记本上重新动起来，这次的字迹比刚才轻快了不少。
后半节课，林晚星听得格外投入，偶尔遇到不懂的地方，就悄悄用胳膊碰一下顾骄阳，他总能用最简单的比喻帮她理清思路。
阳光透过窗户，斜斜地落在顾骄阳的侧脸上，他的睫毛很长，低头记笔记时，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小片阴影，鼻梁的线条干净利落，连握着笔的手指都透着好看的骨节感。
林晚星看着看着，突然有点走神。
她下意识地从桌肚里摸出素描本，翻开空白的一页，笔尖轻轻落在纸上，凭着记忆勾勒他的侧脸轮廓。
她画得很轻，生怕被顾骄阳发现，线条从额头到下巴，慢慢成形，连他低头时微微蹙起的眉峰，都细致地描了出来。
就在她快要画完眼睛的时候，讲台上传来老师的声音：“最后一排靠窗的两位同学，注意力集中一点，这道题很重要。”
林晚星吓得手一抖，笔尖在纸上划出一道长长的线，她赶紧把素描本往桌肚深处塞，脸颊瞬间红得像熟透的桃子。
顾骄阳侧过头看她，眼里带着点笑意，凑到她耳边小声说：“被抓包了？
下次想画，光明正大画，不用偷偷摸摸的。”
温热的气息落在耳尖，林晚星的耳朵瞬间发烫，她不敢看顾骄阳的眼睛，只能把头埋得更低，假装认真看课本，指尖却在课本上反复摩挲着那道被画错的线。
下课铃响后，老师一走，教室里立刻热闹起来。
顾骄阳收拾好课本，看着还在“装死”的林晚星，故意拿起她放在桌角的素描本，晃了晃：“不打算让我看看你的‘作品’吗？”
“不行！”
林晚星赶紧伸手去抢，却被顾骄阳举得更高。
她踮着脚够了半天，都没碰到素描本，反而因为动作太大，不小心撞到了顾骄阳的胳膊。
顾骄阳没站稳，往旁边退了一步，正好靠在窗户上，林晚星也跟着扑过去，双手撑在他的胳膊两侧，两人的距离瞬间拉近。
阳光从窗户里照进来，落在两人身上，空气中好像飘着淡淡的香樟味。
林晚星能清楚地看见顾骄阳眼里的自己，也能听见自己“咚咚”的心跳声，她赶紧往后退，却被顾骄阳拉住了手腕。
“跑什么？”
顾骄阳把素描本递给她，指尖轻轻碰了碰她泛红的脸颊，“画得很好，下次可以画完，我不介意当你的模特。”
林晚星接过素描本，抱在怀里，像抱着个烫手的山芋。
她低着头，小声说了句“谢谢”，就抓起书包往教室外跑，连课本都差点忘了带。
顾骄阳看着她慌乱的背影，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腕，刚才碰到她皮肤的地方，好像还残留着淡淡的温度。
他拿起林晚星落下的高数课本，翻到刚才她画满小符号的那一页，嘴角忍不住弯了起来。
走到教学楼门口时，林晚星才发现自己忘了带课本，正着急地往回跑，就看见顾骄阳拿着她的课本走过来。
“忘东西的小迷糊。”
顾骄阳把课本递给她，又从口袋里掏出一颗草莓味的糖，“刚才看你紧张，给你压惊。”
林晚星接过课本和糖，指尖碰到他的手指，又赶紧缩回去。
她剥开糖纸，把糖放进嘴里，甜甜的草莓味在舌尖散开，心里的慌乱好像也被这甜味压下去了些。
“谢谢学长，下次高数课……我会认真听，不偷偷画画了。”
“没关系，画画也挺好。”
顾骄阳看着她嘴里含着糖，脸颊鼓鼓的样子，像只偷吃的小松鼠，眼里的笑意更浓了，“不过下次想画，记得告诉我，我可以摆个更‘上镜’的姿势。”
林晚星的脸又红了，她点点头，抱着课本转身往宿舍走，走了几步又停下来，回头朝顾骄阳挥了挥手：“学长再见！”
顾骄阳朝她挥了挥手，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香樟树下，才转身往计算机学院的方向走。
他摸了摸口袋里剩下的几颗草莓糖，想起刚才林晚星泛红的耳尖，嘴角的笑意一首没散。
而林晚星回到宿舍后，把素描本小心翼翼地放进抽屉里，又把顾骄阳给的草莓糖纸夹在课本里。
她翻开课本，看着上面自己画的小星星，又想起顾骄阳笔记本上的小太阳，忍不住拿出笔，在课本的空白处，画了一颗小小的星星和一个小小的太阳，让它们挨在一起。
只是她还没意识到，这堂高数课上的侧脸速写，和那颗草莓味的糖，己经在她心里悄悄种下了一颗心动的种子。
而第二天早上，当她在画室的画架上，看见一张贴着“今天也要加油”的便利贴，和一颗放在画架上的草莓糖时，她突然心跳加速——这颗糖，和顾骄阳昨天给她的，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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