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沉默地点头。
“快撤销啊！”
温迪抓着头发尖叫。
“往生堂的婚书采用仙家法术制作，一旦双方真名签署，即刻生效，无法撤销。”
钟离的声音依然平静，但嘴角微微抽搐。
“摩拉克斯！
这契约不算数！”
温迪跳脚。
钟离深吸一口气，“契约己成，食言者当受食岩之罚。”
“可我是男的啊？！”
温迪几乎要哭出来。
“我也很……”钟离无奈叹气，然后说道：“但契约上并没写性别。”
温迪：“……”他呆若木鸡，手中的婚书轻飘飘地落在地上。
店外，几个路人好奇地探头张望，窃窃私语声隐约传来。
“刚才那金光是什么？”
“好像是仙力波动……看样子好像是往生堂新出的‘婚约服务’……不知道是哪对幸福的新人在一起了。”
胡桃恰在此时冲回店里。
“终于搞定那个难缠的客户啦！”
她的目光落在地上的婚书上，嘴巴慢慢张大，“你们……签了这个？”
温迪机械地转向她，“胡桃！
这文件不是离职协议吗？”
胡桃捡起婚书，眼睛越瞪越大。
突然爆发出一阵大笑，“哈哈哈！
钟离先生！
您居然用婚书背面签雇佣协议？”
“胡堂主。”
钟离的声音里带着警告，“解释一下。”
胡桃擦掉笑出的眼泪，“这个嘛……其实我拿错文件了。
这份是给今天预约的新婚夫妇准备的样本。”
她突然压低声音，“不过这可是全璃月最正式的婚书，具有仙法效力的！”
她的笑声在古董店里回荡，跟温迪苍白的脸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活像被雷萤术士劈了个正着。
“具有仙法效力？！”
温迪的声音尖得快要戳破屋顶，“胡堂主你这是要我的命啊！
我怎么能被一纸婚书绑住！”
钟离揉了揉太阳穴，眼神无奈，“胡堂主，此事确实不妥。”
“哎呀呀，这可不怪我。”
胡桃眨巴着眼睛，一脸无辜地晃了晃手中的婚书，“是你们自己看都不看就签了真名呀！
不过话说回来——”她突然凑近，坏笑着用胳膊肘捅了捅僵硬的温迪，“钟离先生可是我们璃月最抢手的黄金单身汉哦？
温迪你这波不亏！”
温迪差点跳起来：“这是亏不亏的问题吗？！
我是来蹭酒的不是来嫁人的啊！”
他猛地转向钟离，“老爷子！
你可是契约之神！
快想想办法解除这玩意儿！”
钟离垂下眼眸，修长的手指轻轻拂过婚书上泛着金光的文字。
片刻后，他微微蹙起的眉头稍稍舒展。
却带来更令人绝望的消息。
“契约己成，无法解除。”
他平静地开口，在温迪即将爆发前补充道，“但所幸，往生堂的婚书取‘百年好合’之意，效力仅持续百年。”
“百年？！”
温迪惨叫，“一百年不能自由地去喝酒听诗？！
这和永久监禁有什么区别！”
“还有更具体的条款。”
钟离的指尖点在一行细小的文字上，语气有些微妙，“契约期间，双方需履行‘夫妻义务’，包括但不限于每日共处一室至少两个时辰，每月至少共同公开露面一次，以及……必要的肢体接触以维持契约效力，否则会反噬，双方皆会受损。”
古董店里死一般寂静。
温迪张着嘴，像是被噎住了的鸽子。
胡桃努力憋着笑，肩膀一抖一抖。
“肢体、接触？”
温迪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颤抖着重复。
钟离面无表情地点头：“根据契约精神，我们必须遵守。”
温迪抱头蹲下，恨不得把自己缩成一团风元素，“我只是想骗点酒喝啊……怎么就把自己卖了呢……”胡桃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又在两人杀人般的目光中赶紧捂住嘴：“那什么…既然事己至此，我这就去给二位置办婚礼用品！
往生堂最新推出的‘永结同心’套餐，买一送一，绝对优惠！”
她像只偷腥的猫一样溜到门口，准备逃走。
突然想起什么，又回头补了一句：“对了，根据契约，第一次‘必要接触’最好在今日完成哦！
否则反噬起来，可是会掉头发的！”
门哐当一声关上。
留下死寂的店内和面如死灰的两人。
“…………”漫长的沉默。
温迪蹲在地上画圈圈，嘴里念叨着“蒙德的酒啊自由的天空啊”。
钟离闭目站在原地，眉间微蹙。
仿佛在经历一场极其艰难的神识交战。
最终，钟离缓缓睁开眼，深吸一口气，像是要奔赴战场般走向温迪。
他周身那股沉稳如山的气质此刻显得有些……视死如归。
温迪还沉浸在自己的悲愤中，忽然感觉一片阴影笼罩下来。
他茫然抬头，正对上钟离那双深邃的眼眸。
下一秒，一只有力的手臂环过了他的肩膀，将他僵硬的身体猛地往怀里一带。
温迪：“！！！”
他的脸瞬间砸进钟离厚实的胸膛，鼻尖撞上对方衣襟间清冷的花香和淡淡的岩石气息，整个人彻底石化。
钟离的下巴抵在温迪柔软的发顶上，帽檐上的塞西莉亚花被压得歪在一旁。
这个拥抱僵硬得如同两块石头摞在一起，毫无温情。
只有满满的尴尬和生无可恋。
温迪能感觉到搂着他的手臂肌肉绷得很紧，甚至还在微微发抖。
不知道是出于巨大的心理排斥，还是极力克制着想把他扔出去的冲动。
“……”仅仅三秒。
钟离像是碰到了烧红的烙铁，猛地松开手。
甚至后退了一大步，脸色黑得堪比锅底。
他抬手抵住额头，转过身去，肩膀微微起伏，仿佛刚才那一下耗尽了他积攒千年的定力。
温迪还保持着被搂抱的姿势，僵在原地，眼睛瞪得溜圆。
脸颊上还残留着撞击带来的红印。
半晌，他才机械地抬手，摸了摸自己被蹭歪的帽子，又摸了摸似乎还残留着触感的鼻子。
“摩拉克斯。”
他声音发飘，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你刚才是不是想谋杀我？”
钟离没有回头，只是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但每个字都像是用牙磨出来的：“契约……而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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