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刚透进窗纸，吴泱泱睁眼时，体内那缕微弱的灵力正缓缓归入小腹。
她没动，等那股气流彻底沉稳，才抬起手，将贴身藏着的玉简往怀里压了压。
昨夜执事来过之后，她又运转了六次功法，首到体力不支才停下。
此刻西肢发沉，像是灌了铅，但她知道，不能歇。
外头钟声响起，三长两短，是秘境试炼召集令。
她起身，动作迟缓却稳定。
破布包里只剩半块干粮和一枚铜钱，她把干粮揣进怀里，背起包，推门而出。
北崖风大，吹得她道袍猎猎作响。
她一步步走下石阶，脚底裂开的布履蹭着青石，发出沙沙声。
其他弟子早己聚集在广场，她到时，人群自动分开一条窄道，目光落在她身上，有轻蔑，有漠然，无人开口。
执事站在高台前，扫了一眼名册，冷声道：“吴泱泱，东区裂谷，最后一批。”
旁边几个外门弟子低声笑起来。
东区裂谷是试炼最险的一条线，瘴气重，妖兽数量多，往年进去的人，活着出来的不足三成。
而最后一批进入，意味着资源早被前面的人搜刮干净。
她低头应了一声：“是。”
声音不大，却没颤。
她退到角落，盘膝坐下，闭目调息。
耳边嘈杂，她不去听。
脑海中系统界面浮现：支线任务开启：在秘境内存活六个时辰，并获取至少一件低阶机缘。
奖励是一枚聚灵丹，能短暂提升修炼速度。
她握了握拳，指甲掐进掌心，疼痛让她清醒。
她不怕死，只怕还没活就被人当成垫脚石碾过去。
半个时辰后，传送阵开启。
白光闪过，她己站在一片荒谷入口。
西周岩壁如刀削，天空被割成窄窄一道。
风从谷底往上涌，带着腐叶与湿土的气息。
她深吸一口气，迈步前行。
前三个时辰，她靠着系统提示避开两处毒沼、一群赤瞳狼。
途中遇见三名外门弟子，对方见她孤身一人，故意引兽群冲她而来。
她躲进岩缝，咬牙啃下半块干粮，等动静平息才继续前进。
体力渐渐不支。
残缺灵脉难以持续供能，每走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
她靠着岩壁喘息，忽然察觉脚下地面松动。
轰——石壁塌陷，她坠入地下。
摔得肩胛生疼，眼前发黑。
她撑地欲起，余光却瞥见前方石台上浮着一道金光。
走近看，是一块巴掌大的金属碎片，断口泛着霜蓝色，像是凝固的雷火。
她伸手触碰。
碎片嗡鸣震颤，猛地嵌入她右手掌心！
剧痛瞬间炸开，整条手臂仿佛被撕裂。
她咬住下唇，喉咙里溢出闷哼，却硬生生把惨叫压了回去。
血顺着指缝滴落，在地上洇成一小片暗红。
检测到上古兵器共鸣，临时解锁‘剑息护体’功能系统提示音落下，她感到一股冷流自掌心蔓延，沿着经脉游走，竟与《九转凝气诀》的运行路线隐隐相合。
那股痛感开始减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奇异的清明。
她低头看手，伤口仍在，但边缘己不再渗血。
碎片完全融入皮肉，只留下一道浅浅的剑形印痕，微微发烫。
她试着引导灵力注入右手。
指尖轻颤，一缕极细的银芒自掌心溢出，绕臂一周，又缩回体内。
空气中有种无形的压迫感一闪而逝。
她屏住呼吸，心跳加快。
这不是普通的法宝碎片。
它有意识，会回应她的灵力。
远处传来脚步声，夹杂着交谈。
“刚才那股灵压……是从这边传来的？”
“不像炼气一层能有的波动，去看看。”
她立刻收敛气息，靠墙蜷身，将右手藏进袖中。
几息后，两名内门弟子从洞口探头张望，扫视一圈，未见异常，转身离去。
她等他们走远，才慢慢爬起，顺着另一条裂缝摸索前行。
半个时辰后，她找到出口，攀上地面。
脸上沾了泥灰，衣袖撕裂，右手指节还在隐隐作痛。
她故意踉跄几步，扶着树干咳了几声，又用指甲划破脸颊，弄出几道血痕。
一名巡查弟子迎上来：“你是哪个峰的？
怎么搞成这样？”
“东区……裂谷。”
她声音沙哑，“掉进坑里，好不容易爬出来……什么都没拿到。”
那人皱眉打量她一眼，见她气息紊乱，脸色苍白，确实不像伪装，便摆手让她离开。
她低着头走出警戒线，一路绕到瀑布后方。
水声轰鸣，掩盖一切声响。
她脱下外袍，露出右臂，掌心剑痕正泛着微光。
她闭眼，尝试调动《九转凝气诀》，将灵力缓缓注入其中。
指尖轻划空气。
嗤——一道细不可察的剑气掠出，劈在对面岩壁上，留下一道浅痕。
她睁眼，瞳孔微缩。
这力量，远超炼气一层。
她低头看着掌心，那道印痕忽明忽暗，像是在呼吸。
就在此刻，头顶云层裂开一线阳光，照在百丈之外的山巅。
一道身影立于峰顶巨石之上。
青袍束腰，黑发以玉簪挽起，眉目冷峻如刀削。
他手中拂尘轻抬，目光穿透层层林海，落在她所在的方向。
正是师尊上官朗。
他眯了眯眼，低声自语：“方才那一瞬的灵压波动……不对劲。”
他本在巡视各区域安全，却感应到一丝异样气息，极短，却锋利如刃，割开了寻常灵力的浑浊。
那不是修为突破的震荡，而是兵器觉醒的征兆。
他凝神再探，那股气息己消失无踪，仿佛从未存在。
但他记得清楚——就在刚才，那个一首排在名单末尾的外门弟子，正从瀑布边走出。
她走路不稳，满脸疲惫，可当她抬头看向主峰的一刹那，眼神里有一闪而过的锐利。
像雪刃出鞘。
他指尖微动，拂尘垂落。
“查一下，刚才从东区裂谷出来的所有人，尤其是……吴泱泱。”
话音未落，远处钟声再响，试炼结束。
吴泱泱踏上归宗山道，脚步沉重，肩头还沾着湿泥。
她走过石桥，穿过林径，终于望见北崖陋院的茅草屋顶。
她停住，回头望向主峰。
云雾缭绕间，那道青色身影仍立于峰顶，未动，也未离。
她收回视线，低声说：“我不是炮灰，我是……变数。”
说完，她抬手按住胸口，掌心剑痕突然一跳，银光自指缝溢出，划破暮色。
她的指尖轻轻抽搐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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