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为日常文，并不会牵扯到打怪捉鬼之类的东西。
不喜误入。
）”陈澄——！！！
“嘶哑的呼喊像一把刀划破傍晚沉闷的空气。
陈澄在彻底失去意识前，听见有人喊他的名字。
是明屿吗……？
他想张口，却只剩一片模糊。
真抱歉啊，这一次，好像真的没办法回应你了。
江明屿眼睁睁看着那只抬起的手在空中滞了片刻，像是想要抓住什么，最终却陡然垂下，重重落回血泊中。
夕阳正从烂尾楼西侧残缺的窗口泼进来，将整个八层空间切割成明暗交织的牢笼。
灰尘在光柱中翻滚，像一场无声的、金色的雪。
江明屿双腿发软，几乎站不稳。
他扶着裸露粗糙的水泥墙，指甲无意识地抠进墙体，磨得生疼。
“明明……”他嘴唇颤抖，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明明高考己经结束了啊……”从高处看去，下面水泥地上的红色格外鲜艳。
他终于走向那片刺目的红。
血还在缓缓蔓延，温热的、带着铁锈般的腥气。
他蹲下身，校服裤腿浸在血里，深红色迅速晕开。
他伸出手，极轻地碰了碰陈澄的脸颊。
指尖传来残存的、微弱的温度。
那温度烫得他心脏狠狠一缩。
他抬起头，目光猛地盯在不远处僵立的两个身影上。
他们还穿着和自己一样的蓝白校服，一个高壮，一个矮瘦，脸上是同款的惨白与惊惶。
那个高壮的男生嘴唇哆嗦着，挤出一句：“他……他还……活着吗？”
江明屿替他说完，声音冷得掉渣。
他缓缓站起身，血顺着他的指尖滴落，在尘土中砸开一个小小的暗色印记。
“从八楼跳下来，你说呢？”
他目光扫过地上那片还在扩大的血色，又猛地抬起来，死死锁住那个高壮的男生。
下一秒，他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豹子，猛地冲了过去！
“为什么？！！”
第一拳重重砸在对方面颊上，骨骼碰撞发出闷响。
“他到底哪里得罪你们了？！
啊？！”
对方踉跄着后退，竟没有还手。
“就因为他是单亲家庭？！
因为他只有妈妈？！
因为他好欺负？！！”
第二拳接着落下，更狠，更重。
矮瘦的男生吓得瘫软在地，手脚并用地向后蹭去。
江明屿揪住对方的衣领，又是一拳。
“今天刚高考完！！
我们他妈的说好要一起去吃火锅的！！
说好要通宵打游戏的！！！”
他的吼声嘶哑，混着哽咽，在空荡的楼层里撞出回音，“你们把他还给我啊……混蛋！！”
他一拳一拳打着，不知疲倦，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压下那几乎要将他撕裂的剧痛和绝望。
首到远处传来急促的警笛和救护车声，他才猛地停住。
他喘着粗气，松开手。
看着对方红肿流血的脸，他看着自己沾满陈澄和对方鲜血的拳头，胃里一阵翻滚。
他最后看了一眼地上那个再也不会回应他的人，转身踉跄地冲向这片烂尾楼的进出口，嘶哑地对着救护车喊：“这里！
快进来！
在这里！！”
脚步声和担架轮子的声音急促地逼近。
他靠在冰冷的、粗糙的水泥柱上，看着医护人员匆忙施救，看着那片血泊被踩出杂乱的脚印。
夕阳最后一缕光从他脸上掠过，照亮了他惨白的脸上未干的泪痕和彻底破碎的眼神。
……”医生！
医生我儿子怎么样了？！！
“陈妈妈几乎是扑到抢救室门口的。
她身上还系着那条洗得发白、沾着油渍的围裙，粗布衣服上带着一股凉菜和汗渍混杂的气味。
为了给陈澄攒大学学费，这个瘦弱的女人什么活都肯干，工地搬砖、凌晨批菜、夜市摆摊……多年辛劳压弯了她的脊背，刻深了她眼角的皱纹。
可此刻，她什么都顾不上了，一双粗糙的手死死抓住迎面走来医生的白大褂袖口，眼睛紧盯着那扇紧闭的门上刺眼红色的“抢救中”三个字，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一旁的医生扶住她几乎软倒的身体，低声劝着：“您冷静一点，患者送来得非常及时，我们全院最好的医生都在里面尽力。
您现在一定要稳住。”
江明屿也上前一步，搀住陈妈妈另一只胳膊，帮她坐到走廊边的塑料椅上。
“陈阿姨……”他喉咙发紧，声音干涩，“我们现在……只能相信医生。”
“明屿啊……”陈妈转过脸，泪眼模糊地望着他，手指紧紧攥住他的胳膊，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浮木，“你跟阿姨说，阿澄到底是怎么了？
早上去考试时还好好的，还说晚上想吃我做的红烧茄子……怎么会突然就这样了啊？！”
江明屿张了张嘴，眼眶烫得厉害。
他想说那几个人的名字，想说那座烂尾楼，想说他们长久以来的欺负……可所有话都堵在喉咙里，只剩一片刺痛的空寂。
他也才十八岁，生平第一次离死亡如此之近，还是他最好的朋友。
愤怒过后，是铺天盖地的茫然与恐惧。
“橙子他……”他哽咽了一下，最终低下头，泪水砸在冰凉的地砖上，“对不起……阿姨……”他说不出口。
他说不出口“他是被逼跳楼的”。
看着他痛苦欲言又止的模样，陈妈妈愣了片刻，继而最后一丝强撑的力气仿佛也被抽走了。
她瘫软在椅子上，失声痛哭，嘶哑的哭声在空旷安静的医院长廊里回荡，显得格外凄凉。
护士在一旁不断低声安慰，却收效甚微。
时间在消毒水的气味和压抑的啜泣中缓慢流淌。
不知过了多久，抢救室的门终于开了。
主治医生走了出来，口罩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沉重疲惫的眼睛。
陈妈妈猛地站起身，跌跌撞撞地冲过去再次抓住医生的手，一双眼睛写满了濒临崩溃的期盼：“医生……我儿子……？”
医生沉默了一下，避开她灼灼的视线，声音低沉而沙哑：“抱歉……我们真的己经尽力了。”
短短几个字，却像千斤重锤，狠狠砸碎了陈妈妈眼中最后的光。
她抓着他的手倏地松开了，整个人僵在原地，眼神空洞地望着那扇缓缓打开、却再也走不出她儿子的门。
她那乖巧懂事的儿子，那个熬过十二年苦读、刚走出高考考场、人生才刚刚要展开的儿子……就这么没了？
世界仿佛瞬间失了声、褪了色，天旋地转。
她身子一软，首首地向后倒去。
“阿姨！
阿姨！！！”
江明屿的惊呼和护士的喊声瞬间搅碎了走廊里死寂的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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