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仲春,玄鸟初归。
“滚!
都给我滚出去!”
穆云瑶惊恐的捂着自己的脸,神色惊慌的对着西周大呼小叫。
血淋淋的脸上全是一疤一疤的印子,她又痒又疼,眼角还挂着豆大的泪珠,可眼底却满是愤恨和不甘。
铜镜里的少女呆站在原地,一手捂着自己的脸轻声哭了起来,刚刚被她呵斥的一众侍女纷纷吓得跪在地上,大家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出。
“我的脸……怎么会这样……”穆云瑶看着自己凌乱的脸,她不明白为什么睡了一觉起来却变成这个样子。
越看镜中的自己她越是没有办法平静下来,便是一把把桌上的所有东西都推翻在地,随着镜子的破裂她面目狰狞的抬起头,恶狠狠的看着自己的贴身侍女 小莲道。
“是你要害我是不是?
贱丫头!
都怪你!
都是你的错!”
小莲连忙摇头,声音带着哭腔,连连磕起头来。
“小姐明查啊,绝非奴婢所为。”
“不是你是谁?”
穆云瑶冷冷扫过跪在地上的众人,大家见状都摇起头否认。
“小姐明查啊!
不是奴婢!
不是奴才啊!”
穆云瑶气的站起来踩在铜镜的一块块碎片上,那不堪一击的碎片再次碎成了好几块,“那是谁要害我??
为什么要害我??”
她从一开始的怒目再到最后委屈涌上来,她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
“到底为什么要把我的脸变成这样……为什么啊……够了!”
穆云瑶的母亲蔡明蕙在门外再也听不下去了推门而入。
她凛冽的眼神一扫,众人便识趣的退下。
屋子里只剩下母女二人时,蔡明蕙才心疼的把女儿搂进怀里,“好了好了,你看你,哪还有个大家闺秀的样子,不就是长了几个疱疹嘛,好好听大夫的话每天按时涂药就会好了啊。”
“那五日后进宫怎么办?
我这个样子还怎么参加大选,怎么嫁给太子哥哥?”
穆云瑶哭的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可她的母亲根本不买她的账,“住口,你别再痴心妄想了,进宫的事情我跟你父亲自有安排。”
“可是……”穆云瑶闻言自是还想再争取什么却被她母亲异常坚定的目光吓得噤了声。
晨起刚从外面摘了鲜花回来的穆云舒前脚正好迈进正厅的门槛,就听见了隔壁偏厅传来争吵的声音,仔细一听,这个说话尖锐的嗓音有些耳熟,再仔细一想,原是二叔母蔡明蕙在说话。
“不管怎么样,穆家都得有人去参加大选!
大房那丫头如今正好适龄又是嫡出小姐,你个死没良心的不让她去,难道还想把我们的女儿送进宫吗?!”
“大哥大嫂为国捐躯,就留下舒儿这么个遗孤,你让我怎么好意思去开这个口?”
“那你就好意思让我们母女从此分隔?
瑶儿可是我十月怀胎鬼门关走了一遭给你生下来的唯一骨肉,大夫都说了我这日后很难再孕,如今你若想把瑶儿与我分开,那大不了我也不活了!
我告诉你穆浩期!
这个大选实在不行最后你自己去吧你!”
“哎哟我的好姑奶奶,这不是还在商量吗?
我也不想把咱们闺女送去啊,但是每届大选各府向来都得派人御前参选,大房一脉如今就剩下她一个人,你让我这做叔父的如何是好?”
穆浩期为难的脸上满是愁容。
“让她去参加大选那不是天大的恩赐,明明是我们瑶儿把这么好的机会让给了她,要是她走运给圣上选上岂不是荣华富贵享不尽?
再不济若是被指给了哪个皇子,那她也是鱼跃龙门有何不好?”
穆浩期一听,觉得自己媳妇言之有理,只是在一想,仍觉不妥 :“哎 ,早前我那大哥出征前就己经给她定了门娃娃亲,说是门当户对,那沈家儿郎一表人才……那你怎么就没想着给你闺女定一门?
什么好事儿都让大房给占了去?
平时你哥在外出征,她们母女俩还不都是我在帮着照应的,现在让她委屈一下帮帮瑶儿还恩怎么就不行了?
再说了瑶儿如今患了病,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好,你也不为自己的闺女着想着想,这沈家郎若是真的好,换瑶儿又有什么不行?”
一起站在门外听着的喜珠实在是听不下去了,拉了拉身边小姐的衣袖:“大小姐,这二叔母也太过分了,怎能管这事儿叫还恩呢?
还叫你委屈一下,这算哪门子的委屈?”
“ 嘘!”
穆云舒笑着打断了喜珠的抱怨,她抬头看了看屋檐滴落的雨滴,本来灰蒙蒙的天这时候却突然转晴了。
屋里两人还在你一言我一语,外头的穆云舒悄悄拉着喜珠轻手轻脚的绕了过去回了厢房。
回去后翠珠一边倒着水一边扶着穆云舒坐下。
“小姐!
这二叔母的如意算盘都打到您脸上了,怎么您倒是一点儿也不着急啊?”
穆云舒不以为然的接过茶盏,笑着拉喜珠也坐下。
“不着急不着急,既然都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了,那就只能顺其自然了嘛。”
“可是明明该是二小姐参选的啊,您是老爷遗孤本来就可以不去应选的,要不咱们再想想办法?
去求求老夫人?”
喜珠刚坐下又跳起来。
“你啊,别操心了。
二叔母那态度势必是要让我去的,我若是在折腾下去,怕是家宅难安。”
穆云舒摇了摇头,示意她好好坐下。
“那小姐你可想好了?
真要替二小姐进宫参选吗?
我听人家说,那宫里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怕什么,反正在这府里也等同于寄人篱下,既然反抗不了那就只能适应它。”
相比于喜珠的紧张,穆云舒一脸淡然。
其实自打父母离世的那天起,她的安宁生活早就没有了,掌家之权落到二叔手里的时候,二叔母就己经处处针对于她,在外人眼里她是穆府遗孤,可在府里她却是空有大小姐的名号,实则什么也没有,就连随身侍奉的下人现如今也只留下喜珠一人。
喜珠本来还想说些什么看着自家小姐那风轻云淡的模样,终究还是咽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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