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点像被人从天上倒下来的玻璃珠,噼里啪啦砸在落地窗上,霓虹被水纹揉成一团脏兮兮的颜料。
苏念坐在地上,高定礼服泡进污水里,碎钻掉得七零八落,像被踩碎的星星。
几小时前,她刚捧回金梧桐最佳女主,聚光灯打在她身上,亮得发烫;此刻,那把刀还插在她小腹,血顺着大腿根往下爬,温热,黏腻,带着铁锈味的嘲笑。
她抬头,视线穿过雨帘——林薇薇穿着她上周送的香奈儿,正窝在陆明轩怀里,笑得像偷到糖的小孩。
“念念,疼吗?”
林薇薇用脚尖踢了踢刀柄,“再忍忍,很快就不疼了。”
陆明轩蹲下来,白手套蹭过她下巴,声音温柔得像在背台词:“苏念,你以为我爱你?
我爱的是苏氏那串公章,叮叮当当,多好听。”
他把破产公告拍在她脸上,纸页被血粘住,撕都撕不开。
“你爸听说公司没了,脑溢血走得挺快;你妈更干脆,首接从天台蹦下去,啪——一地西瓜汁。”
苏念想骂人,喉咙里却只冒出“咕咚”一声血泡。
她想起最后一次见傅瑾辰,那男人倚在走廊尽头,掸了掸烟灰:“苏小姐,提防身边人。”
原来那句是预告,不是台词。
黑暗兜头砸下来之前,她脑子里只剩一句话——“要是能重来,我让你们连骨灰都剩不下再睁眼,脑袋像被啤酒瓶抡过,疼得她首抽抽。
天花板是粉的,吊灯是洛可可花边,床头还摆着那只丑到爆的毛绒兔子——她十八岁收到的成年礼,后来被她一把火烧了。
“……我回到老宅?”
她掐大腿,疼得龇牙咧嘴,不是梦。
镜子里的脸,胶原蛋白满得快要溢出来,眼角没纹,唇角没疤,一掐能出水——二十岁的苏念,鲜嫩得能掐死全世界。
她靠着梳妆台滑坐在地上,又哭又笑,鼻涕泡都冒出来。
爸妈还活着,公司还在,公章还锁在爸爸的书柜,连院子里那棵老栀子都没被砍。
时间像被按了返回键,所有悲剧还没开始加载。
哭够了,她抹了把脸,手指顺着镜子划过去,留下一道雾痕。
“陆明轩、林薇薇,上辈子你们送我下地狱,这次——”她咧开嘴,笑得牙根发凉,“我亲自来接你们。”
阳光“哗”地涌进来,窗外那棵栀子开得没心没肺,风一过,白花瓣抖得像在嘲笑谁。
苏念把头发随手一挽,赤脚踩在地毯上,软绒钻进趾缝,痒得她笑出声。
活着真好,能报仇更好。
“咚咚——”门被敲响,熟悉的甜嗓隔着门板飘进来:“念念,醒了吗?
我和明轩哥给你带了三明治,牛奶加两勺糖,快点啦,上课要迟到了!”
那声音像毒蛇吐信子,嘶嘶地往她耳洞里钻。
苏念盯着门把手,舌尖抵住上颚,轻轻“啧”了一声。
“来了。”
她应得轻快,尾音却拖得老长,像把刀慢慢出鞘。
齿轮咔哒一声,重新转动。
最新评论